- 三秋话白蟹
- www.nhnews.com.cn 宁海新闻网 2025年09月25日 23:40:3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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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国苗
又到了吃白蟹的好时候。我家对白蟹格外偏爱,几乎天天都有,称得上“断餐不断日”。白蟹的做法简单却地道:或用高压锅蒸煮,或在铁锅中烤煮,出锅后装进大盆,堆得像小山般,热气腾腾里透着红澄澄的鲜亮,滋味绝佳,也让我每餐都忍不住多喝几盅。
如今市场上的白蟹,大多来自东海,少量产自象山港或三门湾,而其中最鲜最肥的,还得是象山港的白蟹。原因有二:一是象山港内有多条水系交汇调和,颜公河水汇入黄墩港,凫溪之水淌进铁江,再加上象山的西坞港水,让港内水质咸淡恰到好处,孕育出的白蟹滋味自然拔尖;二是象山港有独特的沙泥混合滩涂,白蟹在这里能觅到蚶、螺、小蜻子,还有各类浮游生物,吃得丰足,自然长得格外肥硕。
“三秋至,白蟹肥,要想吃到上乘蟹,还得学点挑蟹术”,挑选白蟹确实是门学问。首选自然是鲜活的,在此基础上,还得掌握两个要领。一是捏,用手轻轻按压蟹的肚脐和大钳边的蟹脚,手感硬实的才是好蟹。二是看,若蟹肚脐微微突起,呈青灰色且泛着光泽,大概率是肥蟹;要是仍不放心,可把蟹举到阳光下看,蟹背边缘不透光的,十有八九是肥蟹。
这些挑蟹技巧,是我那老渔民父亲在世时教我的。父亲还说,挑蟹的时间段也关键——小潮汛过去几天后去买,肥蟹准多。因为小潮汛时海潮流动慢,蟹容易觅到更多食物,长得也就更肥。
话虽这么说,就算我记着这些要领,从市场买回来的白蟹,也常有不尽人意的时候。记得老伴在世时,还常念叨我:“你从小在海边长大,跟着老渔民父亲当帮手也好几年,怎么挑的蟹还时常不肥?”我辩解“偶尔也会失误”,她便笑着说我是“强词夺理”,还打趣我“挑蟹的理论一套套,实践却跟不上,倒像纸上谈兵”。
小时候放暑假,我常跟着父亲、堂伯父他们,驾着一艘小木船,日夜穿梭在象山港与宁海湾一带捕鱼捉蟹。那时捕到的,除了青蟹、甲鲎和杂鱼,最多的就是白蟹。虽说用的是麻纱网,可每次出海都能旗开得胜、满载而归。当年的蟹是真多,就连老家强蛟镇薛下渔村前的浅海滩边,都能寻到蟹的踪迹。年轻人要是想在晚餐添两盆白蟹下酒,只要提上一顶小叉网,在浅海边叉上一个时辰,准能有收获——随吃随捕,倒像养在家里般方便。
白蟹营养丰富,被不少吃货誉为“海中珍品”。蟹本身肥嫩是基础,烹饪得法更能锦上添花。母亲在世时,做白蟹常用两种法子:或清蒸,或清烤。她总说,这两种做法看着简单,却能最大程度保住白蟹的原汁原味。不管是烤还是蒸,母亲都会把蟹肚朝上放,说是能减少蟹黄溢出。过去用柴灶,烤蟹时先猛火烤一阵,等锅里飘出些焦香,就揭开锅盖洒点清水,再接着烤;清蒸则是把蟹放进蒸器,先猛火等蒸汽聚足、香味飘出,再转慢火蒸一会儿,就成了。相比之下,清蒸的香味略逊于烤蟹,但两者的滋味倒是不相上下。
白蟹除了鲜食,还能腌制。最常见的是咸蟹酱和咸蟹段,做好后拌上葱蒜、淋点白酒,不怕辣的再加点辣椒,滋味更足,配饭再合适不过。不过我最爱的,还是蟹糊和蟹碎酱——两者做法大同小异,当年跟着父亲下海捕鱼时,在船上常做这两样。一来是鲜,现杀现做的蟹制品,鲜气挡都挡不住;二来是快,边做边就能吃,老辈人叫它“洗手蟹”“拉尿蟹”,意思是做完洗个手、歇口气的工夫,就能尝鲜了。这份鲜与快,让我至今都偏爱用这咸蟹制品配饭。
还有一种人人爱吃的,是炝蟹。做炝蟹最好选老母蟹,洗净后整只浸入盐水,再加点酱油、姜蒜、白糖调味,泡上几天就能吃。好的炝蟹,膏是红的,肉是白的,色泽诱人,吃起来咸鲜嫩滑。在宁波,在我们宁海,这道菜都是宴席上少不了的佳品。
人们常说,青蟹甜,毛蟹香,红钳蟹松脆。可在我心里,只要到了白蟹肥美的季节,它一上桌,餐桌上的其他滋味仿佛都黯然失色了。若是让我给蟹类投一票,我定会毫不犹豫地把票投给——白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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